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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90集:漢家威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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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接前文。

劉邦左右看了看在座的文臣武將,不禁問道:“韓信呢?”

蕭何在一旁說道:“陛下您忘了,韓信還在大牢裏關著呢。”

劉邦這才想起來,說道:“傳令,即刻釋放韓信,把王爵削掉,改為淮陰侯。”

劉邦又下了一道命令,封雍齒為什邡侯,賞賜千金。

兩大難題都解決了,劉邦繼續和大臣們把酒言歡。但是隨著酒越喝越多,場面變得有些混亂了,許多大臣們開始大聲嚷嚷,炫耀自己的戰功;有的互相不服氣,吵開了架;還有的吵架吵急眼了,拔出劍來在大柱子上亂揮亂砍。劉邦看著心情很不好,這哪裏是皇帝和群臣共餐啊?簡直就是一群鄉村野夫喝醉了酒耍酒瘋嘛!哪有人家秦始皇的威儀啊!劉邦臉色很不好,一臉不悅地散了席。

大臣們都喝醉了沒註意到劉邦的臉色,但是有一個人註意到了,他就是叔孫通。叔孫通建議劉邦制定一套詳細的禮儀。

要說這個叔孫通,很有來頭,他的簡歷要比一般人的簡歷蘊含的故事更多。這個叔孫通是當時的山東薛縣人,也就是今天的肅縣人。他原本跟著秦始皇幹,因為讀過幾本書,儒學學得好,就當了博士,但只是個後補博士,正式的博士沒說完話,他這個後補博士不能開口。這也算是皇帝的皇家顧問一類的角色。後來秦始皇死在沙丘,秦二世胡亥繼位,叔孫通又跟著秦二世幹,身份還是一個後補博士,因為他一直都得不到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。但是叔孫通很快就遇到了機會。

恰逢陳勝吳廣大澤鄉起義,秦二世召集他手下所有的博士來商量這事。很多博士們都說這是造反,需要中央出兵平叛。但是秦二世馬上就氣得變了臉,他最討厭有人說百姓們反對他的統治,對他的統治有異議。叔孫通沒有說話,他一直註意著秦二世的臉色,發現秦二世不愛聽造反之說,於是他站了出來,說道:“非也非也!這怎麽能是造反呢?現在可是明君在上,律令完善,官吏奉職,天下一統。百姓們安居樂業,怎麽可能會起來造反呢?這只是一般的毛賊作亂而已,讓當地的郡守和郡尉出手解決就可以了。”秦二世一聽這話喜笑顏開,又問了問其他博士的意見。這些博士很快兩極分化,有說是造反,有說是毛賊作亂。秦二世下令,所有說造反的統統抓起來,所有說毛賊作亂的一律賞賜。第一個提出毛賊說的叔孫通,秦二世馬上給他轉正,賞了他二十匹錦帛,還定制了一身好衣裳。

一下朝,其他那些沒有被抓起來的博士和儒生就堵住了叔孫通的去路,質問叔孫通為什麽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棄大局於不顧。叔孫通也很無奈,表示自己如果不逢迎著皇帝,那還能站在這裏說話嗎?叔孫通回到家後馬上就辦理了辭職手續,離開了秦政府,投奔到起義軍中勢力最大的一支項梁的帳下。

叔孫通的膽量很大,他加入了造反派,按照秦朝的律法,這可是要誅三族的大罪。但是叔孫通能看得出秦帝國的岌岌可危,他的這一舉動十分明智。

不過項梁很快就陣亡了,楚懷王控制了軍政大權,叔孫通馬上倒向了崛起的楚懷王。後來項羽殺了宋義,發動了巨鹿之戰,有了破釜沈舟,帶著諸侯聯軍入關,最後稱西楚霸王,叔孫通看出來了,項羽成了當今天下的主宰者,他又倒向了項羽。再到後來劉邦的盛行風刮起來了,他一路打到了彭城,項羽的老窩,叔孫通倒向了劉邦。雖然後來劉邦彭城大敗,滎陽受挫,但叔孫通再沒跳槽,一直跟著劉邦。其實叔孫通也跳不動了,天下沒有什麽值得輔佐的人了。而且我們說過劉邦的神奇之處,他能靠自己的個人魅力留住人才,事實證明,這個跳了五次槽換了六個主公的叔孫通,確實是個大才。

叔孫通除了很會察言觀色外,他還很會投其所好。他知道劉邦是楚國人,喜歡穿短袍,就是討厭長袍。叔孫通是一個山東的北方的一個儒生,穿的就是長袍。於是叔孫通第一次見劉邦的時候,他把自己的長袍剪了,剪成了短袍。劉邦見了叔孫通很高興,叔孫通的“面試”就這樣通過了。叔孫通在劉邦手下安安穩穩地做了幾年官,當時楚漢相爭還沒有結束,叔孫通的手下有一百多個弟子,見他們的老師光推薦一些地痞流氓就是不推薦自己的學生,很生氣,就在暗地裏罵自己的老師叔孫通。叔孫通聽到了這些話,於是就把他的這些弟子都召集在一起,對他們說:“你們說我不舉薦你們是忘了你們,非也。你們看看,現在漢王劉邦忙著幹嘛呢?他忙著打仗呢!他現在需要的是能夠舞槍弄棒會打仗的人。雖然那些地痞流氓不如你們有學問懂禮節,但是他們會打仗啊。如果你們當中有人說你會打仗,我馬上就舉薦你。我不是忘了你們,只是你們出頭的機會還沒來。”於是叔孫通和他的弟子們一起等,終於等到了機會。

叔孫通看見宴會散去後劉邦臉上大大的不愉快,馬上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見,劉邦同意了,但是給叔孫通提出了一個條件,因為劉邦討厭那些繁瑣的禮儀,嫌麻煩。在劉邦登基稱帝前,叔孫通就給劉邦出了一套非常完整的登基禮儀,劉邦就是嫌麻煩,所以劈裏啪啦地刪減一通,最終簡簡單單但又十分隆重地稱帝了。所以劉邦給叔孫通的要求就一條——吾能為此。我能做到就行。於是叔孫通就領命了,帶著自己的弟子們,來到老家山東招聘儒生一起制定和排練禮儀去。

叔孫通一共召集了三十多個人,其中有兩個不願意跟著叔孫通走,他們對叔孫通說的話很不客氣,他們說:“你都換了快十個主人了,而且每次都是靠當面逢迎得到了賞識,跟你在一起會玷汙我的人格!”

叔孫通聽了這話,沒生氣,然而笑著說:“你們可真是一群孤陋寡聞不知變通的腐儒。”說完就帶著人回到了長安。

叔孫通和他的弟子們、他招牌的儒生門在長安郊區訓練了一個月,又是牽線又是紮草人,最終制定出了一套完整簡略又彰顯大漢威儀的禮儀。

試用當天,文武百官由謁者,也就是司儀官帶領,分九隊進入場地,文官在東,武將在西。大殿前面擺滿了戰車,站立著成千上百的士兵,步兵、車兵、騎兵都有。大殿的臺階左右都站著郎官,手持禮器,也就是戟、鉞之類。大臣們按照從諸侯王開始,一直到年奉六百石的官吏,按照次序排好。排好後,皇帝的車輦才到,前面還有人清道,高喊著肅靜。整個過程一直鴉雀無聲,誰敢發出動靜立刻被禦史拉出去。一直到散場,整個場面都非常規矩肅靜,劉邦非常高興,說了一句話:“朕今天才知道當皇帝是多麽尊貴啊!”叔孫通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好,劉邦下令任命叔孫通為太常,負責朝廷和宗廟的禮儀,並且賞賜給叔孫通五百金。

叔孫通看到機會來了,於是對劉邦說:“臣還有一百多個弟子,制定禮儀的過程他們全都參加了,希望陛下能夠給他們一個官做。”劉邦當即同意,提拔了叔孫通的每一個弟子,讓他們做了禮官。

叔孫通,一個六易其主的儒生,最終跟對了人,做了高官。自己的一百多個弟子,全安排了;五百金賞錢,全分了,自己一分錢沒要。這樣的人,留給大家評講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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